远逝的风箱

        前几天，在看“远方的家”这个节目时，看到一个孩子一边跑一边唱着歌谣：“呼哒，呼哒，锅里煮着羊尾巴，煮熟了你吃吧，吃饱了过家家……”我知道这是编剧的意图，但是这个歌谣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老家，家乡的一草一木都承载着厚重的乡土文化，是它们给了我智慧和启迪，帮我放飞人生的梦想。

       “呼哒呼哒”，拉风箱的声音让我想起了老家久违的“风箱”，它孤守一隅，默默无闻，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它的苍凉。

       在我的记忆里，老家的那个老风箱，修了坏，坏了修，一直在我家用了几十年。小时候，风箱就是我的伙伴，风箱里传出的“呼哒呼哒”有节奏的声音，就是我们最动听的音乐。有时候疯跑得累了，不等饭熟就听着这特殊的音乐睡着了。

      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是共和国最为困难的时期，母亲拉着风箱，柴火在灶膛哔哔啵啵的响，眼看着滚着的水，就是没有食物下锅啊！那沸腾的水是母亲的滴滴泪水，煮着的是全家人的艰辛，生活的艰难与痛苦只有风箱、铁锅和土碗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 小时候，总是在母亲“呼哒呼哒”的拉风箱声中醒来。还未睁开惺忪的睡眼，先闻到了灶台上的铁锅里，飘出甜丝丝的地瓜的气息或玉米糊糊的香味。有时候，我也喜欢坐在风箱前拉动手柄，忽紧忽慢，两只小手紧攥着手柄，看着风门一开一合，灶膛里的火一起一伏，摇摇曳曳，觉着挺有意思，但是不知道其中的“奥秘”。常常有这种情况，我们一群小孩子，打闹着，疯跑着，不管时间的迟早，常常误了吃饭，回去后挨训。后来我们学聪明了，看到没有了那些袅袅的炊烟，也听不到风箱“呼哒呼哒”的声音了，不用说饭熟了，就急着往回跑……

        记得上了完小以后，觉得自己长大了，放学回家后第一项任务就是帮着母亲拉风箱。拉风箱是个技术活，开始认为使劲拉就行，其实不然，特别是刚点着的火，你得看着火苗慢慢地拉。有一次，母亲刚把火点着，让我拉风箱，我使劲拉了几下就把火吹得无影无踪了。母亲知道我不懂，也没有怪怨我，就再次引火，并做着示范让我看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拉风箱开始不能使蛮劲，要看着火势慢慢地匀速地推拉，等火候旺了才可以使劲。跟做事一样，不能急于求成，要有耐心，很多事欲速则不达……”很多年，我一直不明白母亲话中的深意，后来长大了，经历了很多事情，才慢慢领会了母亲对拉风箱门道的那番解释：想想我们的生活又何尝不是在拉风箱啊？

        再后来，父母亲老了，由我们当家了，越发觉得风箱在生活中非凡作用。记得有一年风箱的活塞上缀的鸡毛磨坏了，学着母亲的样子一撮撮地把鸡毛重新缀好，风嘴烧坏了，我们想着法子把它弄好。生活中总是觉得跟风箱很亲切，那曾经难忘的岁月里，单调的食物因有风箱使之更加香甜，柴火燃烧的味道化作一片烟雾，飘向天空，飘向远方……

        随着时代的进步，社会的发展，风箱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。我家的厨房里换了燃气灶，除此之外，还有电磁炉、微波炉和电饭煲应有尽有。风箱将永远成了我记忆里的一道靓丽风景，它真实记载着一段时代的历史，纵有悲伤或甜蜜，毕竟留给后人一笔珍贵的文化遗产。

        用心拉好人生中的每一架风箱吧，要耐得住寂寞，守得住清贫，忍受住煎熬，控制住浮躁，把人生的火苗越烧越旺，相信总会有意想不成果等着你自己。

（2022年7月23日于圣府怡苑）

李阳海，笔名北山牧人，河北省平山县人。中国散文学会会员，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，石家庄市诗词协会会员。在《中国西部散文选刊》等报刊网站发表散文、诗歌三百多篇，出版专著《枫叶流丹》《故土情深》。